編譯：李順瑭｜圖：編輯部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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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1新年啟始之際，受到全球關注的重大話題頗多，這些事件卻在近日無法蓋過一場正在發生於華爾街的革命。如果提起4年前，川普及其支持者打著平民主義和經濟民族主義的大旗幟，開始對美國傳統政治建制派，也就是某些權貴利益團夥的歷史性造成衝擊，不少觀察家則認為，目前正在美國股市上發生的散戶抱團，對大投資人和對衝基金的討伐，其歷史地位或將不亞於4年前的那場選舉翻轉革命。
如果您是曾飾演過電影《蝙蝠俠》的好萊塢巨星克里斯蒂安·貝爾（Christian Bale的影迷，您一定看過2015年上映，講述華爾街的投資人們，如何在利益和貪心的驅動下造成了2008年全球經濟危機的電影《大空頭》。這部電影以改編真人真事介紹在美國房地產業的巨型泡沫爆裂前，在發現問題的敏銳投資人，如何通過做空房地產類金融產品，在危機中從華爾街的銀行們手中大賺一票的故事。誰能想到在那場全球金融危機，發生的近13年後，有著成千上萬的散戶也開始，一場歷史性針對華爾街投資人和大型對衝基金地討伐。
這故事大約是這樣發生的，遊戲驛站GameStop是一家美國的電子遊戲連鎖實體零售商。如果您是生活在美國，一般在購物商場都能看到，這一向顧客出售遊戲及其周邊的商店。但隨著線上遊戲下載平台和亞馬遜Amazon等線上訂購平台地快速發展崛起，遊戲驛站依靠上世紀經濟模式盈利的公司，也在近年來越發受到互聯網蓬勃發展衝擊。這可說是「老古董」的公司股價也一直呈現下滑頹勢。加上2020年的COVID-19武漢肺炎疫情爆發，公司更是雪上加霜，不得不永久性關停近500家門市。
遊戲驛站GameStop在現實中業績暗淡的趨勢，更引來諸多華爾街對衝基金的注意。坊間傳言，不少對衝基金已經在做空遊戲驛站的股價。做空是股票期貨市場常見的一種操作方式，操作為預期股票期貨市場會有下跌趨勢，操作者將手中籌碼按市價賣出，等股票期貨下跌之後再買入，賺取中間差價。但近日發生的，令這些橫行華爾街數十載的精英投資人，萬萬沒想到的是，這一次金融大佬和他們的對衝基金，不但沒有因此得逞，還爆出大翻車。
近日，遊戲驛站的股價，並沒有按照做空機構們所希望的那樣不斷下跌，忽然卻成為全美最熱門的投資標的對象，股價從1月12日的19美元，直到1月29日當天收盤309美元，其股價在過去兩周中曾一度暴漲1000%。關於到底發生什麼事，最簡單的解釋是，這場「韭菜」起義的「大澤鄉」起始於著名網路貼吧Reddit網站的「華爾街下注r/WallStreetBets」版塊。
相關報導指出，該版塊日前傳出，多家大型對衝基金正在做空遊戲驛站的消息，有好事者便在該論壇上呼籲網民，集中資金擡高遊戲驛站的股價而與這些華爾街巨鱷們進行對賭。
對於相關報導還指出，在股價暴漲之前，做空遊戲驛站的機構非常多，根據FactSet的數據顯示，遊戲驛站的空頭凈額一度達到股票流通量的138%，一度成為美股市場上，被賣空最多的上市公司。美國當地時間1月26日盤後，世界首富伊隆·馬斯克Elon Musk發布一條推文，高呼「Gamestonk！」，並附帶「華爾街下注」版塊的鏈接。馬斯克的推特文章，給原本瘋狂的行情再加了一把火，1月27日盤前遊戲驛站的股價最高飆漲至143%，股價一度升至每股360美元。1月28日美股交易時段，遊戲驛站股價更是一度漲至483美元的歷史新高，隨後經歷17次熔斷，最終收跌超過40%。在先前，華爾街知名大空頭——香櫞曾對遊戲驛站發表看空報告，認為其合理股價只有20美元。
投資遊戲驛站股票的呼聲，則得到了大規模相應，散戶們以集體大規模的方式，指定擡高遊戲驛站的股票價格來「軋空」，也就是快速擡高股價，使做空投機者們，不得不以高價買入，從而獲取暴利。這些散戶們在通過互聯網抱團後，誘使那些下注的大型對衝基金落入圈套，後者本想做空遊戲驛站股價的企圖，就此並未得逞，而且還遇到一場前所未有的「金融起義」和沒有硝煙的階級鬥爭後，所帶來的巨額損失。華爾街精英們長期對資本市場的掌控，更讓這些散戶們在這次的革命中喊出，「王侯將相寧有種乎」的響動。
然而為何網民們能跳過傳統的投資門檻，來直接投資股票，甚至影響股市，這則離不開他們對「零傭金」的在網線上券商羅賓俠Robinhood等新型軟件的嫻熟操作使用。這種所謂「對決」情況，在過往舊時期往往被認為是不可能的。因為雙方資本力量實在過於懸殊。不過，COVID-19疫情加速個人生活高度網路化。散戶在論壇上聽取投資建議、作出買賣動作等個人投資面向，也高度網路化。於過去一年，羅賓俠Robinhood等新創網上零售證券應用程式迅速盛行，加上網路論壇催化討論，令以往難以想像的散戶協調方式變成可能。
這次散戶的抱團出擊，令至少兩家做空遊戲驛站的華爾街對衝基金「繳械投降」。加上隨著媒體的集中報導，以羅賓俠為代表的各大券商交易平台紛紛暫停暴漲股票的交易，除遊戲驛站之外，其他在「華爾街下注」版塊中被點名要集中投資的諸如AMC、黑莓等暴漲股票，更被限制交易，投資人只能賣出現有的倉位而不能買進。「華爾街下注」版塊的服務器還一度被封，理由是其違反了反仇恨言論政策，而非交易行為。
與此同時，美國消費者新聞與商業頻道CNBC等，親華爾街媒體也開始質疑，散戶們抱團哄擡股價的作法是否合理合法，並指涉嫌操縱市場。參與這次「金融起義」的「華爾街下注」版塊的一名用戶則發布一封公開信，寫給被迫平倉遊戲驛站空頭頭寸的對衝基金Melvin Capital、CNBC以及所有該論壇版塊用戶。信中此名散戶斥責，以Melvin Capital為代表的華爾街機構，稱他們在2008年的金融危機中，給數以百萬的普通民眾製造莫大的苦難，卻沒有受到任何懲罰，反而得到救助，如今又公然非法做空遊戲驛站這樣的股票，沒有從危機中吸取絲毫教訓。
該散戶還指責CNBC受大企業的贊助，為他們發聲，將散戶的熱炒遊戲驛站等個股「妖魔化」，稱這類媒體吹捧機構是短視的牟利行為。現在，散戶就是在把握一生難得一次的機會，懲罰這些機構。其支持者強調，華爾街巨頭大鱷們，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。他們質疑羅賓俠等在線券商與對衝基金們同流合污。
一些民眾相繼前往華爾街抗議，還有人向法院提出集體訴訟，指責羅賓俠「操縱市場」。根據美國媒體於1月29日報導指出，當天有幾十名抗議者，聚集在紐約股票交易所外，抗議羅賓俠限制交易的行為，其中有人喊道「無恥」、「吃了有錢人」。報導宣稱，這些人舉著「向華爾街交易收稅」的標語，大聲喊著「我要我的錢，現在就要」、「我們要自由市場」。
對此，美國會兩黨議員們怎能放任這個機會不管，例如紐約州眾議員，左派激進人士AOC（Alexandria Ocasio-Cortez）呼籲國會對羅賓俠應用展開調查。AOC在1月28日周四發布的推文中提到，羅賓俠阻止散戶投資者購買遊戲驛站和黑莓等公司股票的決定，是不可接受的。另外，還表示，如果有必要她會支持舉行聽證會。AOC是眾議院金融服務委員會的成員，該委員會有權對股票市場和證券與交易進行更廣泛的監管。
美國右派激進人士，代表德克薩斯州的參議員克魯茲Ted Cruz則轉發AOC的推文，並罕見地表示自己完全同意她的說法。川普的兒子小川普Donald Trump Jr.也發推文批評稱，「不到一天時間，大科技、大政府和企業媒體就開始行動起來，開始合謀保護他們在華爾街的對衝基金好友。這就是一個被操縱系統的樣子，夥計們！」羅賓俠首席執行官弗拉德·特內夫Vlad Tenev於1月28日則否認這家券商是空頭對衝基金的「幫兇」，並宣稱限制購買一些遭遇集中投機交易的股票是「為保護公司和我們的客戶」。
特內夫告訴媒體記者說明，「我們面臨證券交易委員會的凈資本要求和清算所存款需求。我們必須把這些錢存入多家不同清算所。其中一些要求，隨市場波動而變化。在當前情況下，這些要求變化顯著，因為社交媒體病毒式傳播的這些股票波動相當大，並且顯現許多集中行動。」他同樣否認其公司出現流動性問題，稱公司借貸是出於防範。媒體於當天報導指出，羅賓俠公司借款至少數億美元。報導論述認為，對於一家幾個月前估值大約120億美元的企業而言，這筆貸款數額相當可觀。貸方包括摩根大通公司和高盛集團。
值得一提的是，前文提到的電影《大空頭》的原型人物布里Michael Burry於2020年4月就在COVID-19武漢肺炎疫情，導致的市場暴跌期間大膽出擊，買入價值約1,500萬美元的遊戲驛站股票。布里旗下的賽恩資產管理公司Scion Asset Management在當時披露，以每股2美元至4.2美元的價格收購，境況不佳的遊戲驛站的5.3%股份3,400萬股，總計花費約1,500萬美元。不過，監管文件顯示，布里在遊戲驛站股價真正開始爆發之前，就開始出售他的股票。截至2020年9月底，已經出售一半的持股，還剩170萬股，而且很有可能在進入2020年底前進一步減持倉位。
同樣就這一話題，電影《華爾街之狼》的原型人物貝爾福特Jordan Belfort於1月28日在接受媒體採訪時表示，認為現在進場對一些散戶而言非常危險，「實際上一般人能通過炙手可熱的股票來賺錢，但卻也很容易全部虧損。」其說明，「這確實是一種改良後的拉高出貨騙局，因為它歸根究底肯定會回落。遊戲驛站並沒有以任何合理的基本價值支撐來進行交易。」
貝爾福特警告稱，「切記，每當市場上漲時，遊戲驛站都會上漲，這將使得下次上漲變得越來越難，因為市值是不可持續的。」對此，他還形容參加派對尾聲的人，通常會是最大受害者。他也認為目前法律很難證明 「華爾街下注」版塊正在進行非法活動，儘管所謂倡導團結在理論上可以被看做屬於非法，但他仍懷疑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SEC，會試圖以此為由提起訴訟。
最值得注意的是，德克薩斯州檢察長帕克斯頓Ken Paxton於1月29日公布，發出13份民事調查要求CID函，調查了解有關禁止購買某些個股、對交易某些公司的股票，要求提供更高的保證金，以及暫停網上聊天平台活動的事宜。他在推特上寫道，「今天，我將對羅賓俠、@discord展開調查，還有那些華爾街精英利益而操縱，我們自由市場的對衝基金。」他宣稱，「美國的經濟應該是透明、公開的。在本周寡頭集團的協調腐敗表明它不是。我將幫助解決這個問題。」
